我们正在经历由全球石油供应过剩引发的新一轮石油危机。

 

历史上，曾发生过三次世界性的石油危机，导致全球石油供需严重失衡，油价暴涨暴跌，世界经济增速放缓。特别是第三次石油危机，长期的低油价也成为前苏联石油收入下降、政府入不敷出，进而国家解体的诱因之一。

 

世界石油危机是由石油引发，波及到世界经济和政治的国际性事件。我们认为：目前，一轮新的石油危机正在形成，并将席卷全球。

 

新一轮危机主要表现为生产供过于求、国际油价暴跌、石油产业链受损严重、世界经济衰退四大基本特征。

 

 

01 供过于求

 

此次危机前的2019年，全球石油剩余产能已高达1000万桶/日，占当年石油消费量的比例高达8%，远远超出3%-5%的平均水平。新冠疫情导致全球进入隔离模式，世界经济按下“暂停键”，对石油需求造成历史性冲击，3月需求量减少1050万桶/日，4月继续减少1870万桶/日，降至1995年以来的最低水平。疫情导致的需求萎缩规模达到2500万-3500万桶/日，“OPEC+”达成的减产协议难以抵消需求的萎缩，供需失衡不断加重。

 

02 油价暴跌

 

新冠疫情1月在武汉爆发，2月向日韩蔓延，3月日韩趋缓后，在欧美相继爆发。3月6日，“OPEC+”减产协议破裂，3月9日布伦特油价开盘暴跌30%。在3月接下来的3周里，国际油价与股市交织，到3月下旬已经跌至每桶23美元以下。3月30日，俄沙减产联盟谈判破裂成为压倒油价的最后一根稻草，油价继续下跌到19.93美元/桶，至18年来最低水平。4月9日，“OPEC+”达成的每日970万桶减产幅度仍远无法抵消近期市场的需求萎缩，投行对新近达成的协议也持悲观态度。创纪录的减产未能阻止油价下跌，在短暂的开盘跳涨后下跌，到4月20日美国原油期货历史上首次跌至负值，布伦特原油价格跌至每桶18.10美元，为2001年12月以来的最低水平。

 

03 冲击石油行业

 

全球疫情蔓延导致石油需求减少和价格暴跌，给上游生产带来巨大压力，许多石油公司宣布大幅削减投资计划，预计2020年全球石油上游行业的投资降幅超过25%。受影响最大的是新项目建设，特别是LNG项目。预计2020年全球将有1300亿美元的油气新项目审批遭到延迟。大批原油无路可销，全球石油存储能力告急。炼油企业面临产品销售困境，部分企业甚至亏损，来自亚洲、美国和欧洲的炼油商开始陆续减产，部分炼厂关闭，以缓解供应过剩的局面。

 

作为全球油气行业景气度的镜子，美国公司受影响最大。这些公司在未来两年内有140亿美元的债务到期，2024年前有860亿美元债务到期，其中62%是垃圾债。一些高杠杆率的企业将被迫出售资产，接受对冲基金苛刻的借款条件，或通过合并寻求财务生命线；部分公司已陷入财务困境，走到破产的边缘。美国的怀汀石油公司申请破产保护程序，与债权人达成解决方案，以22亿美元的债务换取97%的股权。

 

石油公司的经营压力很快传导到服务企业，要求服务企业降低服务价格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。埃克森美孚、阿布扎比国家石油公司、阿曼石油开发公司等多家公司已要求石油服务承包商削减成本，调整合同条款。多家油田服务商被迫实施裁员计划，挪威能源咨询公司Rystad Energy预计，全球油田服务商可能削减超过100万个工作岗位。冲击最大的是美国页岩油行业，美国油服公司将面临巨额债务甚至破产，美国的大型油服公司先锋能源服务公司已启动破产保护程序。另外，一些工程技术服务企业面临无米之炊的严酷局面，开始自救行动。斯伦贝谢和哈里伯顿两大油服巨头已加入削减资本支出的行列，计划分别削减30%和60%。

 

04 世界经济衰退

 

在当前石油供应严重过剩、对新的减产协议执行持悲观态度的情况下，石油危机将愈演愈烈，预计国际油价将长期保持40美元/桶以下的低位，石油产业恢复需相当长的时间。IMF预计2020年全球经济将萎缩3%，是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，未来两年全球GDP的累计损失可能达到9万亿美元，大于日本与德国经济之和。

 

这次危机的影响将是长远的，世界将进入一轮新的低油价时期。鉴于本次石油危机是石油严重供应失衡和地缘政治相互交织的结果，即使全球疫情得到控制，石油产业得以恢复，国际油价仍将长期保持在低位。